落花人独立

藏剑山庄

第十九回  争执


这世上,有百年好的夫妻,无不吵架的伴侣。日子一长,两人的不同终究会暴露出来,又很难轻易改变,久而久之,就会变为争执。何况是两位很有主见的人!


郭德纲起得早,闻鸡起舞,练功开嗓,这是他在戏班几十年养成的规矩与习惯。于谦起得晚,卯时练剑而归,再醒来已过了朝食点,他朝食时间向来比别人要晚些。


可一天就那么点光阴,够不得消磨。郭德纲朝食过后于谦才醒,故而于谦过早的时段他只能自己四处遛达、打发时光。这之后于谦还要处理山庄事务,高峰亦在,故而郭德纲跟高峰习武就到了下午,而于谦每个下午也是神神秘秘地跟四名侍卫探讨武功。这样以来,两人回归正常生活后,每日在一起的时间竟是少的可怜。


最先不适应的是郭德纲,毕竟同曾经的生活相差太远,幸好高峰是个懂乐理戏曲的,俩人练武之外还可以切磋琴艺、时不时对唱几句,不然这山中生活非得将他活活闷死。


于谦也不开心。自己的夫人终日与别人伴在一起,俨然将精神世界寄托在别人身上。其实自己对琴曲也稍稍有点了解,可对郭德纲而言实在差了太多,加之自己时间少,故而郭德纲还是更乐得与高峰厮混在一起。


这一日,于谦与四侍卫散的早,抬头望了望天,估着时间还早,便打算去高峰那找郭德纲。好容易逮了个空闲能带夫人去后山玩一圈,于谦心情欢快,轻功御起,耳边风声呼啸,没一会就就瞧见花园中的两人。


这边高峰正讲的满头大汗,“德纲,这个商曲穴你还是找的不准…不是所有人都会坐着等你来点,你看,身形一动,你得以人胸前正中央为准,向下两寸……对,这里…哎不对,稍稍往上一点…”


两人一边探讨,一边在彼此身上比划着。胸前毕竟是敏感之处,两个大男人一来一往的不免闹了起来,我点你一下、你戳我一次、我再推你…指手画脚的,动作越闹越大。


于谦不是没想过,点穴功夫学起来免不了是这般场景。可想归想,亲眼见了可是另一码事。适才还充溢着愉悦的心瞬间冷了大半,他冷哼一声,快步飞奔而来。


高峰耳目灵敏,远远瞧见于谦身影便停了手。可郭德纲功夫就差了点,见高峰一愣的功夫,正好占得先机,得意地两手并用齐往那人身上拍去。


“谦儿,来了!”高峰纵声喊道,忙给郭德纲使眼色。


郭德纲一愣,于谦已停在两人身旁。只见他面色不善,冷冷地看着郭德纲哼了一声,“郭先生好兴致呀!”


谁听不出这话带着讽刺意味,何况是郭德纲如此伶俐的人,他心中不快,声音也冷了下来,“于谦,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

高峰这才发现,原来小两口争风吃醋的事儿落到自己头上时,没法如想象中乐观与冷静地看待,他连忙干咳一声道:“谦儿,我们闹着玩呢!”


于谦并未理会高峰的回应,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郭德纲。郭德纲被这眼神盯的心里愈发有气,出口的话也变得凌厉,“于谦!我再问一次,你什么意思?!”


于谦不应,沉声反问道:“我问你呢,你刚才在做什么?”


“于谦!”郭德纲仰首望着高他几许的人,气的声音发抖,“你别在这搬弄是非!”


“哦?光天化日之下,难道是我眼花了?”


郭德纲人在风尘中行走,闯荡二十余年,向来洁身自好,鲜有人敢对他说这种玩笑话。何曾料到,自己寄心的郎君竟当着别人的面对自己如此冷嘲暗讽。


“谦儿…”高峰尴尬极了,想要解释一下,却被郭德纲一把抓住。


“高兄弟,走,我们去别处!”郭德纲拉着高峰手臂转身便要走。


于谦鬼魅般地身影无声地挡在身前,声音冷得如坠冰窖,“去哪里?”


“于谦!!!”郭德纲高亢的声音有些发飘,“好…!那我…我自己走…我走行了吧!”


愤怒的人将冰冻一尺的冰雪地踏出了一个又一个坑,远远的还能听见咯吱咯吱的声响。高峰只能干着急地望着于谦,“谦儿,你说你,你明知道我…”


“哦对,我差点忘了,你家里还有两名女眷呢,哼!”


“你…”


高峰知道于谦是气急之言,反驳不得,而于谦也没打算听他说道,转身抬脚走了。

  

  

  

郭德纲气闷地躲在屋里,这一路他不知回头望了多少次,都没等见于谦竟追来。他越想越觉心酸,自上山以来,自己对于谦始终全心全意,不过是觉得日子闷了些,于谦又没时间陪他,这才找高峰一起。至于刚才那点小打小闹,都是男人,高峰亦无龙阳之好,这算什么事情,竟能引来于谦如此挖苦!

  

  

  

山庄开饭了,可郭德纲迟迟未来。于谦心不在焉地守着一桌饭菜,手都不抬一下,高峰叹道:“哥,你倒是喊人去啊!”


于谦冷着脸,不知在同谁置气。


高峰叹了口气,停箸道:“要不我去?”


“回来!”


于谦头也不回地出门了。高峰暗暗摇了摇头。

  

  

  

叩叩叩。


叩叩叩!


哐哐哐!


还是没人回应,于谦用力破门而入。只见郭德纲两眼瞪天地躺在床上,对他的进入视而不见。


一时间屋里沉默无言,半饷,还是于谦先打破宁静。


“开饭了。”


“……”没有回应。


于谦无奈,左思右想,说道:“我…我下午不该对你那般说话,你别生气了。”


郭德纲弹簧般猛地弹坐起来,厉声道:“于谦!我就问你,你当时想说什么?!”


“……”


“罢了,”郭德纲躺了回去,“我就知道你不是诚心的。”


“……我不该质疑你和高峰,是我不对,行了吧。”


“这根本不是你真心之言。”


“我……”于谦看了看床上那人,几次提到嘴边的争执还是泄了气,“我错了,你别生气了。是我不该胡言乱语、信口开河,惹你不快,你别跟我一般见识……咱们,去吃饭好不好?”


就像伴侣间的第一次争吵,于谦虽然心有不甘,但见郭德纲闷头生气的模样又觉不忍,他把自己那套说辞咽了回去,好心气地道歉认错,终于哄得郭德纲脸色稍微好转。


郭德纲也不想将争执闹大,毕竟还有那么多弟兄瞧着,虽然心里别扭,但还是任由于谦哄着去了。

  

  

  

  

  

然而,所有未解决的争执,日积月累总会爆发。


终于等到第二年春暖花开,郭德纲憋了一个冬天,迫不及待地吵着让于谦陪自己去后山遛达几天。可于谦近日来一睁眼就与四侍卫呆在一起,郭德纲叫他便称是练功到了要紧处,让人再等一等。这一等,再一眨眼,十天半月已过,郭德纲见于谦仍是推脱,终于火冒三丈。


“你若不想陪我,我便自己去,或者找高峰一起,何必一直推脱!”


“我…我当真是练到了紧要关头。这样,你再等我一个月练完,之后好好陪你如何?”于谦急着解释道。


“一个月?!”郭德纲跳了起来,“你就说明年多好!我给你时间!”


于谦被人堵的说不上话来,急道:“那你就找高峰陪你,我也不会说什么!”


郭德纲一怔,瞪眼看着于谦,“你什么意思?你原本想说什么?”


于谦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,低头掩饰道:“没…没什么…”


郭德纲怒道:“好啊,看来我若直接去寻高峰,你又会怀疑我!也是,我真是糊涂,信了你当初哄我的鬼话…”


于谦有些后悔,“不是,我没这意思…”


郭德纲一把揪住于谦的领口,“于谦!我问你,自我跟你上山一年以来,有什么事情对不住你?又何时跟你提过半个条件?你身边是有一众弟兄们陪着,可我呢?我只有高峰相熟!没想到,你不仅不理解我,竟然还…”


于谦声音软了下来,“行行行,那你就找他嘛,我没有别的意思…”


“哼!我今天还偏就去了!”郭德纲摔门而出。


这一去,于谦三天三夜都没见到郭德纲,甚至连高峰的人影也抓不住。


就在于谦急得几乎要下命令翻山了,这日傍晚,郭德纲宛若什么都未发生一般、甩着袖子若无其事地走进了院子。


于谦又惊又怒,厉声喝道:“你去哪了?!”


郭德纲从于谦身边绕过,“跟高峰游山玩水去了,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

于谦扳过他肩头,“为什么不回来?!”


郭德纲挥手打掉对面人的手臂,“我就是想夜宿山头、玩个尽兴,你不陪我,还不兴我找别人?再说,你不是同意了吗?”


于谦拳头发紧,“可我没让你跟别人夜宿山野,共枕而眠!”


郭德纲逼近一步,直勾勾地盯着于谦,“怎么,姓于的,事到如今,难不成你打算跟我动手?!”


于谦当然知道自己不能动手,他嗓子发出一声低吼,挥手想要拨开眼前之人。可乍怒之下,力道失了轻重,郭德纲只觉一股大力猛地击中肩头,震的他接连倒退好几步,腰眼狠狠地撞在身后的石桌边角。


“行你…!于老谦儿…!”郭德纲声音苦涩,咬牙切齿,扶着桌子缓缓站起。


于谦万没料到自己失了手,面色一愣,慌忙上前扶他,可被郭德纲狠狠甩开。


郭德纲一瘸一拐地推门而出,牙缝里挤出四个字,“你有种!你别跟着我!”

  

  

  

  

  

  

  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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